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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孩子自白:"我带着负罪感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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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青年报》 2005-9-19 13:53: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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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说。如有兴趣，请和我联系。”在华中科技大学暑期社会实践小组的一份调查问卷上，在罗田县一中读高三的肖勇（化名）的留言，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从初二开始，肖勇就一直是一个人过。爸爸妈妈在浙江台州同一家模具厂打工，姐姐在台州一家宾馆做服务员。每年寒暑假，肖勇都要坐火车到台州与家人团聚。
肖勇已经记不得爸爸妈妈的生日了，甚至连姐姐现在多少岁都不是很清楚。这不能怪他———他已经有4年没有过生日了。问他今年多大，他想了好久才说，自己好像是属龙的。
姐姐去年回了趟家，好像变了很多，他都有点儿不认识了。想跟姐姐说说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就那么干坐着，怎么都别扭。其实肖勇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姐姐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说是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读着也烦，还不如出去给弟弟挣点学费。但是临走前一天收拾行李时，他看到姐姐把几本书塞进了包裹里。
考高中那年，肖勇离县一中的录取线差了7分。爸爸说，倾家荡产也要让他上好学校，考大学。就这样，全家几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6000元，换回了一张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老子送儿子读书天经地义”，当时的肖勇除了对爸爸从未有过的豪爽感到些许吃惊外，就是这样想的。
但是去年夏天，一个电话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跟爸爸一起在浙江打工的老乡在电话里告诉肖勇：马上出发，赶到台州。到了台州他才知道，爸爸受了工伤，被瓷盆割断了手指。但老板付了2400元赔偿费之后，把爸爸开除了。
住不起医院，爸爸只能回到租住的房子养伤。那儿是一个“贫民窟”，几间小平房破旧不堪，公用厕所臭气熏天，条件连农村都不如。不仅如此，房东整天绷着脸，斜着眼睛看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外地人”几个字。看着爸爸残废了的小拇指，肖勇忽然意识到，要不是自己读书需要那么多钱，爸爸不会这么惨。从那天起，只要考试一考不好，他就会想起爸爸的手指，充满了自责。
还有一次，妈妈在电话里说，她被人骗了。当时她刚给肖勇汇了钱，从邮局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拦住她说自己把孩子弄丢了。为了帮忙找孩子，妈妈被带到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两个自称能“预知未来”的人对她说：“你儿子3天之内有血光之灾，要消灾除非请我们作法。”就这样，她身上所有的钱，还有手机、耳环全被骗走了。妈妈在电话里说：“当时一听说你有血光之灾，就懵了，哪儿还想得了那么多。”肖勇觉得，自己害苦了妈妈。
“现在我是带着负罪感在读书，对不起爸爸、妈妈和姐姐。”肖勇说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事说给同学听，因为家里条件好的同学只会冷漠地听听，“说这些只会让他们更瞧不起我”。他宁愿选择上网，与陌生人聊天，这让他觉得很安全，也不会伤自尊。
肖勇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每月50元。他说最怕周末放假，一个人，面对墙壁，转过身还是墙壁，没有一点声音。他经常回忆小的时候，一家人团圆的情景，只是父母和姐姐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有时候他还会想像一下将来的大学生活，想像自己勤工俭学，这样就不用父母操心了。他还想到大学毕业后要立刻找份工作，可以让父母舒舒服服地在家养老……这样想着想着，他才能渐渐睡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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