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率先实施“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的河北农业大学,7月1日向农村输送第一批201名定向毕业生。近4个月过去了,大部分毕业生回村后“水土不服”难以发挥专长,有的无所事事、内心彷徨,有的不得不外出打工。按当初设想,这批学生不掏学费脱产学习2年,依协议回当地农村,成为农村后备干部或科技示范户。这一办学经验去年被教育部向全国推广,然而首届毕业生却面临尴尬。(新华社2005年10月31日)
“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的良好初衷应予肯定。但“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遭遇尴尬,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光凭良好的愿意和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智慧、理性,尤其是承认现实的勇气。
河北"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遭遇尴尬
首届毕业生回农村发展准备得如何?河北农大农村发展学院曾在学生毕业前的调查摸底显示,201名学生中,村干部和致富户不足10%,这部分毕业生基本从事“老本行”,另有20%多的人可通过家长关系或个人能力在当地或外地找工作,至少60%的毕业生当时存在“城市工作不许找,回村没活儿干”的困惑。 [全文阅读]
大学生到农村去能干什么?我是支持有条件、有足够经济能力的大学毕业生,到农村去进行短期支教、支医的。但另一方面,以今日中国绝大部分农村的现实,“养”着个大学生还是很奢侈的,就怕大学生到农村英雄无用武之地,如同宝贝放错了地方变成了垃圾。
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 现今缘何遭遇尴尬?
经过了大学生活的熏陶,从繁华都市到落后农村的悬殊经历,产生心理落差、地域落差,价值观念发生改变,也是情理中的事。他们回到农村“高不成、低不就”,就觉得无所事事、内心焦躁不安。 [全文阅读]
我很赞同著名学者、农业问题专家党国英先生的一个判断:“中国农村的进一步发展固然受到农村教育水平低的制约,但最重要的制约却来自农村生产资源配置的低效率和体制缺陷。这些制约不会因为大学生做村官而得到重要改变。在很多情况下,问题不是人才缺乏,而是缺乏发现和利用人才的机制。农村发展的‘铁路’要靠高层决策者来修筑。目前,关于城市化的政策,关于土地政策,关于农村社会保障的政策,都有待大的调整,而这些变化不是由村官来决定的。在中国,村一级社区是不免要走向衰落的,村官作为一种职业,也是要消亡的。”
不要说一个手中没有任何资源的大学生,就是一个高官,他的能量可以改变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历史进程,但如果不用他手中掌握的“转移支付资源”和“权力关系资源”,要想让他去彻底改变今日中国一个小村庄的面貌,他也只能徒唤奈何。这一点,我们不要理想主义,我们要现实主义。
“一村一名大学生”计划前景堪忧
为农村第一线培养“留得住、用得上”的技术和管理人才,使他们成为农村各项先进事业的带头人,决不仅仅是教育这一个环节的问题。如果把人才培养比喻为一座桥,那么这座桥两端的“引桥”——生源的进口与出口,就直接决定着“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的最终走向。 [全文阅读]
我认为,当代中国农民最需要的,是他们的自由、完整的土地权利和房屋权利,是享受起码的医疗和社会劳动保障,是下一代能够有更多更好的受教育机会,孩子们不再辍学,不再当农民,不再像他们一样,除了高考之外再没有跳出农门的出路。大学的名额分配不要再像现在一样锦上添花,公立大学的收费也不要像现在一样把农村贫寒子弟拒之门外,等等。
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类似河北农业大学这样让农村学生免费接受大学教育的“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仍然是功德无量的,不能因为遇到了眼前的一点尴尬就否定它的价值。不仅要一村一名大学生,而且要把这个事业不断做大,争取一村两名、三名甚至更多大学生。通过向国家争取经费、向海内外募捐等各种方式筹措专项资金,让越来越多农民的孩子能够免费上大学。
但培养目标要有根本的转变,不在于“为农村培养人才”,而在于“为农民培养人才”,不要指望他们上大学后回农村,而是要让他们自然地、自由地从农村的农民转变为城市的市民,并以他们在城市的贡献和作为,自自然然地反哺乡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乃至其乡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