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批批同事相继扬眉吐气地告别单位,重返象牙塔。有人很替我遗憾:你为什么不去考?我笑着说:非不愿也,是不能也,此生不做考研梦。
首先英语关就过不了。本人本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若真考研,研究方向会选先秦 散文,专业可能问题不大,但英语是我的死穴。而国家线可不管你考什么专业或在研究过程中用不用得上英语,一条线下来,达不到标准者谢绝参观。我自问无能把孔孟老庄们的道德文章翻译成洋文推介到世界以弘扬国粹,更固执地认为从别国学术界查找到有关诸如此类的号称已达国际水准的学术论文希望不大,因而我本能地否认英语在先秦散文研究中的地位。可专家们高瞻远瞩,不同我一般见识,中国尖端教育体系更不这么认为,英语非考不可,且非得花去我考研计划中三分之二时间不可。英语我肯定过不了,研究生肯定与我无缘,报考徒增烦恼。
即便我把疯狂英语学得直翻白眼终于杀出重围或是考号编得好考场得贵人相助轻松出线如愿以偿拜在某位导师的门下,可导师要求的研究课题莫测高深,我干不了。一友好不容易挤上这条研究生桥,学了现代汉语,他一说起研究内容,乖乖隆的咚,满脸崇高与神秘,已不带人间烟火色了。孔乙己先生当年知道“茴香豆”的“茴”已有四种写法,现在非得研究、挖掘、考证、归纳出第40种不可,因为前面已有学者们发表过无数篇关于“茴”字39种写法的宏文。本人才疏学浅,也知道学术研究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应用。可他们的研究让我这教语文的大跌眼镜,真可谓不说我倒明白,越说我越糊涂了,居然这就叫学术研究。听她一席谈,我懂什么啊,我教书岂不是在误人子弟!若要我去研究这么玄妙的东西,我干不了。
就算我敲破电脑咬碎笔杆把古董消化成分泌物果然发现一丁半点东西当成自己的研究成果写成了论文,但发不了。想想也是,而今一位导师一年就可带二三十个研究生,每个研究生都必须写出与众不同的研究论文,哪里有那么多刊物提供发表园地啊,再说,你毛头小伙想发,人家学术权威也要发,比较之下,总不能让刊物“喜新厌旧”吧,自身的档次还得靠权威们维持呢。咋办?刊物有同情心,年轻人,出资吧?一篇论文按字数给一个版面费标准,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刊物页码扩充,相当于加载几页广告,先预定哦。于是研究生们象排队买票看电影,为赶时间,“研究成果”半生不熟就横空出世,效率就是成功呀!可学术刊物又不是垃圾处理中心,什么都能容纳,论文总得有点新意思吧?一个“新”字害死人,学子们顾不得权威观点了,都去被人遗忘的旮旯里掏金,又哪里还有未被开垦的处女地,只好退而求其次,捡别人啃过的骨头。于是乎剪刀与糨糊齐飞,报纸共杂志一色,凑成一篇,大功告成。久而久之,又发现这发表论文原也不希奇,不如再直接点索性花钱雇枪手,或去“论文中介”市场逛逛,度身定做,岂不更省事?左右不都是要钱么!我若读研,这钱出不起,读研的学费已让我勒紧裤带面黄肌瘦了,难不成为发论文再把内裤当掉?我当过教师,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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