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袁照

国家提出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意见，将指导着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考试招生制度改革，并将深刻地影响教育发展。当下的高中教育是离教育最远的地方，教育的日常状态很不理想。许多高中学校沦落成教育“工厂”，课堂沦落成“车间”，教师变成“流水线”上的“操作工”。高中教育已经异化。可能越是所谓优质的高中校，其日常的教育状态越接近功利。因而在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背景下，研究高中教育更有现实意义。

前不久，在一次教育读书与研讨会上，专家给我们讲课，讲完留了点时间互动。我问专家几个问题：一是当下我国高中教育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最热点的问题是什么？二是对高中教育存在的问题上下最不一致的是什么？专家回答道：是“千校一面”。具体是什么“面”、有什么特征？专家没有展开，我理解就是指那种划一的“升学教育模式”。“千校一面”是说学校没有个性、没有特色。这几年，大家强调高中学校的办学要“特色化”，我们努力后成效明显了吗？有些高中校的所谓特色是局部的、浅层的、点缀的，涉及到的只是学校少数师生、少数课程与活动、少数的教育教学时间，与大局同整体没有关系或关系不大。在这方面高中优质学校，借着政策的优势、资源的优势，会得心应手一些，或者做得更体面一些，而整个的教育状态还是围绕着“考试”的。

高中教育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思考者的身份不同、角度不同、立场不同，会得出不同的看法与结论。我提问的“上下看法最不一致的问题”，专家没有回答，因为他是官员，可能不便说。所谓“上下”，可以指教育行政管理与学校，也可以指政府（包括教育行政部门、学校）与社会（包括家长）。人们对高中存在的主要问题认识的差异到底在哪里？专家级的官员所说的“千校一面”，或许正是代表着“上”的意见，所以教育部门正全力推进高中校的“特色化进程”。那高中校自身又认为什么是最大的问题呢？我作为基层高中校的一个校长，我听到最多的还是学校的办学自主权没有到位或者丧失。学校没有真正的人权、财权、事权，完全按照上面的“旨意”办学，同样的要求，一样的规范，怎么可能不“千校一面”呢。

我感到不坚持育人为本、不遵循教育规律才是高中教育中存在的最大问题。高中教育之所以停留在教育的“制造”层面，远没有到达教育的“创造”层面，创新人才培养不出来，就是长期以来学校一直戴着“镣铐”跳舞。高中教育的问题不仅仅是高中教育的问题。高中教育好比大海中的孤岛，进口与出口都是封死的。初中与初中以下教育属于义务教育阶段，相对是一个整体，自成体系。大学与高中教育是割裂的，相互自成体系，高中怎样教育，与大学无关，与大学教育无关。大学录取学生几乎只看高考成绩，只要分数过了，无论该生如何，只要不犯法，都能跨入高校。高中课程改革已经进行十多年了，有成效，但是还没能从根本上扭转高中的应试教育模式，与新课程改革相配套的学生综合素质评定几乎与高校招生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因此很多学校掂量后还是把大量的时间放在“题海”上。

不可否认，在我国考试与招生制度有着强大的控制力，它能左右学校教育的日常状态，尤其是与高考最接近的高中学校的日常状态。高中校的“千校一面”，或者没有办学自主权，都不是最根本的问题。在现在的体制下，即使给了学校自主权，自己有了人权、财权，又能怎么样？给了办学模式、教育模式，以及课程设置等的自主选择权，又能怎么样？现在国家想到了这一层，不回避矛盾，从考试与招生制度上突破，可以说是“纲举目张”。

新一轮招考制度改革启幕了，到2020年我国将基本建成中国特色的现代教育考试招生制度，形成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的考试招生模式。我坚信这轮改革将推动高中教育的健康发展，其中也包括有效破除高中与大学之间的壁垒，使高中教育与大学教育更好地沟通及融合，真正形成创新人才“中学――大学一体化”的培养格局，从而使高中教育离教育本质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