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吴 焰 实习生 罗朝文 田永刚
任何关于高考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社会极大关注。
复旦、交大从3月3日向社会公布自主选拔录取改革方案,到4月15日同时宣布预录取名单,两校的改革如同巨石击水,激起层层波浪,引发各种话题。
如果把高考比作教育的指挥棒,现在,复旦也在挥舞着10%的指挥棒。
她希望“指挥”出怎样的曲章?而整个社会这支“乐队”又将随之产生何种变化呢?
自主PK公平
——大学自主选拔人才的理念会不会冲击传统的公平观?
公平——几乎来自所有高校之外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字上。
“一面定终身,公平吗?”“考官们有主观性差异,何以保证公平?”“只在上海本地招,对外地生源公平吗?”“比谁会沟通,公平吗?”……
没人否认现行高考制度应该改革。然而,自主招生形式出现时,众多疑虑和揣测却纷至沓来。
自主招生会PK掉公平性吗?家中有两位考生、而且同时参加这次复旦自主招生的家长江国基,对于两个概念的起伏不断的看法极具典型性。
“一开始,我格外关注公平问题。”他研究了很多遍方案,特别是面试的每一个环节,就想找出有没有任何不公平的可能。他私下盘算:就算自己不去托关系,至少也得提防着别人有无可能玩猫腻。
他最后发现:“玩猫腻的代价会极为高昂。”
150名“考官”,提前1小时抽签分组,接触此前同样抽签分组的考生材料;每组考官皆来自不同专业背景,对于每位考生的命运只拥有1?5投票权。
“不敢说绝对做不了手脚,但做手脚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倒是另一个可能导致“不公平”结果的情况,让江国基觉得“最不好说”:每个考官的认识与价值取向有主观差异,对人才的识别能力也有高低之分,大家见仁见智。“主观判断越多,越容易掩盖许多不公平现象滋生,而这无从追究。录取哪名考生,难道不也是一种偶然与运气吗?”
复旦高教研究所副所长、此次面试考官之一的熊庆年坦陈:为了使考官不出现客观失误,复旦对全体面试官进行“考”前培训,“我想,5个考官同时投票,大多数考官同时走眼的可能性毕竟很小。”
江国基的一个孩子一路过关斩将,“金榜题名”;另一个孩子却止步于面试之前。虽然为落榜孩子惋惜,但亲历所有环节后,江国基坦言:“自主招生未必不公平。”
熊庆年却不由得叹息一声:“为了得到这种社会认可,复旦其实作出了相当多的妥协。”
高教研究所负责向改革领导小组提供有关决策咨询。据他透露,最早提供的建议材料中,基本不涉及程序公平、公正问题。“欧美自主招生已有多年了,而且自主性更大,也没听说不公嘛。”不过,他注意到,学校领导对“公平”高度重视,方案设计中从一开始就强化“公平性”。“严密得都有点繁琐,繁琐得……似乎损害了‘自主’的质量。”他小心地选择了一下字眼,又立即补充:“当然,若非如此,来自社会的压力可能更大。”
遗憾最大的,是给予考官了解考生的时间太短。为了力保每个环节都不授人口实,避免提前打招呼、托关系现象出现,面试当天早上8点才对全体考官临时抽签分组。到9点从监考人员处取得考生全套申请材料,中间有一个小时的了解过程。“一个小时看10份材料,时间哪够?与一些考生沟通时,针对性就弱了些。”由于考官是当场抽签临时组合的,考官之间又不允许对同一学生进行讨论,难免造成不同考官对同一考生提问重复的现象。
“能不能给自主招生的环境放宽松些?”在复旦自主招生总结会上,与会面试官一致呼吁。
江国基也反思:作为家长,是不是对自主招生的“公平”认识太机械、太传统?大学根据自己的办学目标、育人理念,提出自己的选人标准,正是树立了“自我负责”的意识。
“检验自主招生是否公平,其实不在于考官的临时抽签,更关键的,在于如何使录取者与被录取考生,甚至考生与他们的推荐学校、推荐人之间形成一道科学的、行之有效的‘利益捆绑机制’,使握有录取权的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江国基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