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不得不外出打工,赚钱给正在读高中的孪生姐姐做学费。姐姐白洋在学校省吃俭用,三个馒头就是一天的伙食。她们的父母为此非常内疚,曾不止一次背地里抹眼泪。可是,家里的情况,也只能“保住一个”。
姐妹俩没事时,经常编织着一个共同的理想———姐姐上大学,开公司,赚好多好多钱,给爸妈买大房子……就在这样的憧憬与努力中,白洋与白雪分别用自己的付出来温暖
着彼此。
一个美丽的谎言
3月22日,一个阴天,记者来到了宽甸满族自治县牛毛坞镇。谈起这段往事,白雪的妈妈再次落泪。前些天,如果妈妈没有翻开女儿的日记,她也许永远不知道白雪为什么那么讨厌念书。白雪的日记中这样写着:“我决定不念书了,姐学习比我好,我们家的条件供不起两个学生,我要下来挣钱,一定要让姐读高中,上大学……”
这段话记在2002年9月1日。白雪的妈妈回忆说:“那是开学的第一天,俩孩子同时上了初中。早上走时还兴高采烈,我也高兴,姐姐的成绩是全镇第一,妹妹少一分排第二。”妈妈记得相当清楚,当天中午,老二突然回来了,“我问,怎么回来了?”
“我不想念了,听了一上午,什么也听不懂。”“怎么回事,你的成绩不是挺好吗?”“我真念不下去了,你下午把我姐的学费交了吧,我可不念了。”
不管妈妈和爸爸怎么说,白雪只是低着头,含着眼泪不说话。
直到最近,妈妈才发现这个秘密。3月里的一天,妈妈读了孩子的日记本,愣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其实,这个想法早在孩子们读小学六年级时就有了。白雪的妈妈继续回忆:“村里人都羡慕我,说我有了这两个好孩子。平时忙,她们什么活都抢着干。拔草、种菜,我就觉得亏了她们。她俩上小学后,从来没吃过冰棍。有一天,白雪问我,说她是不是有病了,原因是一看到别人吃冰棍她就咽唾沫。我一听心就难受了,拿出两毛钱给她们,可俩孩子一看到钱就说自己不想吃。后来,她爸腰受伤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十几亩的玉米地。除了人吃马喂,基本不剩什么。”
爸爸养伤那段时间,俩孩子格外懂事。一天晚上,爸爸听到了姐妹俩的谈话。“姐,咱俩上中学就下来得了。”是白雪的声音。“是啊,供咱两个,爸妈太累了。”白洋的声音有些颤抖。爸爸听到气坏了,挣扎着下地,对她们吼道:“不行,你们都得给我念下去。”
可现实终究是无情的。白雪刚回家那几天,学校的老师来过几次,动员白雪回学校。可白雪知道,自己的家,根本无力供养两个孩子上学,还不如自己去工作,让姐姐念高中,上大学。
唯一的希望
姐姐是白雪唯一的希望。从那之后,妹妹离开了学校,走进了东港一家服装厂打工。白雪说,她最难过的一天,不是决定离开学校,而是坐车离家去东港。望着流过村边的河水,想着自己要离开家乡,还有她不知何时能圆的读书梦,巨大的悲痛袭向心间。她趴在车窗上,暗自哭泣。
在工厂,每个月70元的伙食费是白雪最大的开销。有一天中午,白雪走出工厂,看到了一队学生。
“他们去看电影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望着那些边走边打闹的同龄人,白雪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本来,她应该属于那个队伍。同事怜惜地对白雪说:“走吧,别羡慕他们了。”白雪擦了擦脸,转身跑回厂里。
如今的白雪,在服装厂做缝纫工,已经完全适应厂里的工作。活多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六七百元,活少时,能挣个二三百元。厂里住宿不收费,每个月最大的花销就是70元的伙食费。“白雪有加班就抢着干,挣点加班费。她从来不买新衣服、化妆品。”同事说起她的事儿时,身穿运动服的白雪在一旁就是笑。
闲下来,白雪常常想念和姐姐一起上学的时光。那时姐俩在放学路上总想着美好的未来,考大学,挣钱,给爸妈买大房子。现在,“全都靠我姐了”。
姐俩经常通电话。姐姐每次考得不好都会哭,白雪就安慰姐姐:“别哭,努力学吧,你考到哪儿我供你到哪儿。”没想到,这让姐姐哭得更厉害。
三个馒头的困苦生活
有了妹妹的支持,姐姐白洋在去年秋天考上了宽甸县的高中。她是整个年级中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人。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白洋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120元,馒头成了她最主要的食品。早上,上食堂买三个馒头打算吃一天,有时下午实在太饿了,就把晚饭提前吃了,晚上饿着。实在受不了时,就买最便宜的盒饭解解馋。“晚上她从来不吃东西,太省了。”同学说。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艰苦中流逝而去。有一天,妈妈接到了一个电话:“白洋食物中毒了!”当她急忙赶到医院后,迎接她的却是白洋班主任的一顿训斥。“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孩子挨饿啊,她买了一口袋馒头,都长绿毛了,还舍不得扔,不吃出病才怪呢!”
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躺在床上的白洋掏出一沓毛票,说:“别说我妈了。我有钱,就是想省点……”
还有一次,白洋胃疼。好友于金凤陪她去药店买药。“这个药我有,”白洋对着服务员拿出的三块多的药摇了摇头,“那种药我有,咱回去吧。”望着于金凤,白洋吃力地按着胃部。
回到宿舍,于金凤发现白洋根本没有药。“我挺一挺就过去了,没事。”于金凤看着白洋,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白洋觉得自己的压力很大。尽管每天拼命学习,还是感觉做得不够。她说她没到过妹妹工作的地方,但是她总能听到妹妹缝衣服时机器的啪啪声,这声音推着她只能向前坚强地走。陈魏魏刘海东本报记者黄宝锋 (辽宁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