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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前和他的《西域词纪
来源:     2007-6-14 12:10:00
 

 

    卢前(1905-1951年),江苏南京人,曲学大家吴梅先生的得意门生,身兼诗人、文学和戏剧史论家、散曲作家、剧作家等多重身份。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文坛和学术界,特别是以南京为核心的江南文化圈,卢前无疑是令人瞩目的著名人物。他生前被誉为“江南才子”,身后留下大量作品,其中包括1946年为庆祝新疆联合政府成立,他随团游历新疆所作的散曲《西域词纪》一百零八首。一

    《西域词纪》首先记载和反映了当年庆祝新疆联合政府成立这一重大历史事件。

    1946年,国民政府西北行营主任兼新疆省政府主席张治中代表中央与伊(伊犁)塔(塔城)阿(今阿勒泰)三区革命政权和平谈判,签定了《和平条款》。7月1日,新疆省联合政府成立,委员们举行就职宣誓典礼,国民政府委派国民党元老、监察院院长于右任监誓,以示重视,并举行隆重的庆祝大会。

    6月27日,卢前等随员偕同于右任由南京飞抵迪化,受到省府上下的热烈欢迎。曾在南京国民政府供事十余年的麦斯武德为国民党中央委员,时任新疆省府监察使,在明园宴请于右任一行。卢前作《麦斯武德监使招饮明园,尽欢而散》:“席间饱啖肥羊,园中乔木千章,雪水经年供养。蒲桃佳酿,举杯为祝新疆。”在《七月一日为和平大会献颂词》中更是写道:“试看今日新疆,新生临降新疆,幸福和平共享。颂歌同唱,新疆永是仙乡。”如张治中在大会所说:“新疆将要进入一个划时代的建设阶段。”

    中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新疆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地区,民族问题至关重要。

    卢前在《十四宗族歌诀》中咏道:“初分汉满蒙回,又分塔(塔吉克)塔(塔兰其)乌(乌孜别克)归(归化),锡(锡伯)索(索伦)哈(哈萨克)柯(柯尔克孜)鞑(鞑旦)畏(畏吾尔)。同吾族类,并无贵贱高卑。”这十四个民族后来变为十三个民族,塔兰其并入维吾尔族(元明时写为畏吾儿),归化改称俄罗斯族,索伦改称达斡尔族,鞑旦改称塔塔尔族。他指出民族平等、和睦一家的原则。

    7月23日,卢前等随于右任飞赴南疆,所到之处,受到热情迎送。如《温宿阻雨》:“雨声一夜潇潇,行期误我今朝,倾动温城父老。德威感召,争看元老髯飘。”于右任为国民党元老,美髯长飘,声名素高,温宿父老争相瞻望。又如《抵喀什噶尔,从疏勒北门入,穿城赴疏附,郊迎者数万人》:“欢呼帕夏声声,北城还接南城,触手消灾祛病。有人自幸,门前帕夏亲行。”卢前自注:“畏吾尔人称王为帕夏。”词中指于右任。他从喀什噶尔新城(疏勒)到旧城(疏附),沿途受到数万人的夹道欢迎,人们以一睹为荣,握手为幸,认同中华体系。

    8月5日,卢前等随于右任飞返迪化,月底经兰州飞返南京。历时一个多月的新疆之行给他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也使他对新疆未来充满希望,在《别迪化》中深情写道:“平生不抱悲观,玉门人又生还。所愿花开月满,永无灾患,春风时度天山。”二

    《西域词纪》赞美了天山南北风光。

    卢前一到乌鲁木齐就诗兴大发。《红山嘴》:“炮台相望红山,红湾红庙春还,红到柳花一半。夕阳人散,那时春意阑珊。”乌鲁木齐红山断崖如虎头,且呈暗红色,又称虎头山,也称红山嘴。山下东南六道湾山梁上,有光绪初年清军驱逐阿古柏、收复乌鲁木齐“一炮成功”的炮台。红湾指乌拉拜水泊(今乌拉泊水库),红庙指红山上的红墙道观 (红庙又成为清代乌鲁木齐的代称),虽说是春天已过,可卢前想象那时节的红湾红柳、红山红庙,点缀着绿色的春天。

    7月7日,于右任一行在张治中及省府副主席阿合买提江等人陪同下,到乌鲁木齐南山风景区的庙儿沟小住几日。庙儿沟以历史上曾在此修建龙王庙而得名,云杉绿茵,流水瀑布,空气清新、风景优美,是避暑胜地。卢前有《庙儿沟野餐》二首:“禽声断续风声,水声摇荡松声,树外车声日影。笑声相竞,娱人又是歌声。”“树荫浅酌葡萄,野人来献羊羔,马奶一杯醉倒。倒头一觉,夕阳犹在林梢。”南山风光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乌鲁木齐东山水磨沟有温泉,人们乐于前往。卢前在《游水磨沟浴温泉》中咏道:“承曦门北奔驰,上坡轮转迟迟,水磨村人笑指。热汤初试,温泉水滑凝脂。”承曦门为乌鲁木齐巩宁城(即老满城)的东门。他们驱车出门爬过坡,经人指点到了水磨沟,青山碧水,泉水温热,水质凝滑,真是美好的享受。

    《迪化飞阿克苏机中望焉耆》:“汉唐故事雄奇,经过名国疆圻,水草都呈眼底。绿洲明丽,云端遥指焉耆。”《开都河眺望》:“庆平里许长桥,天山雪水滔滔,一幅江南画稿。倚阑闲眺,不曾著个兰桡。”位于天山南麓的焉耆是南疆的交通咽喉之地,水草丰美,匈奴曾在此设僮仆都尉,后归汉朝,唐设安西四镇之一的焉耆镇。开都河是焉耆境内的主要河流,汇入博斯腾湖,流出为孔雀河,注入罗布泊。传说为《西游记》中的流沙河。清代称海都河。卢前在飞机上俯看“绿洲明丽”的景象,木制庆平长桥,仿佛江南水乡的风光,他遗憾的是不曾河中泛舟。

    8月11日,张治中陪于右任等游天池,卢前有 《入博克达山马上作》:“灵山突兀千年,白云飞瀑高悬,马上豪情不减。雪峰当面,流泉处处琴弦。”天山博格达峰又称灵山,卢前策马上山,看到天池八景之一的悬泉飞瀑,就像李白望庐山瀑布;望雪观松,豪情不减。而流泉丁冬,如琴弦作响,却是画笔所描摹不出的。三

    《西域词纪》吟咏了各民族风情。

    《观康巴尔汗舞》:“将纤纤玉指轻抛,渐送眉流盼头摇,转踏才知窈窕。李唐遗调,要来沙磧重瞧。”卢前细心欣赏歌舞演员康巴尔汗的舞蹈,时而轻盈飘逸,时而旋转如风,手指轻柔,还打着响指,眉目传情,脖子也动,真是赏心悦目。感到要看李唐王朝当年的歌舞,应当到今天的新疆来寻找。

    而 《阿布杜克儿唢呐》:“听有时吹作吴声,也有时吹作秦声,疾疾徐徐等等。吹吹听听,呜呜咽咽铿铿。”赞美唢呐高手的吹奏技巧高超。

    《畏吾尔舞》:“瑶池玉树谁栽?黄河地上谁开?绵似娇娃面白。牧童歌在,始知此曲西来。”卢前自注:“有演男女调笑者,阿不都克力木·阿巴索夫告余,是游牧时事,与俗剧《小放牛》极相似。”

    《畏吾尔奏梳妆乐》:“临鸾女伴梳妆,照人鬓影钗光,疑是清商合响。十番浏亮,龟兹疏勒高昌。”新疆俗称歌舞之乡,古代西域乐舞对中原产生极大影响,隋炀帝设九部乐,其中有龟兹、疏勒乐;唐初设十部乐,增加了高昌乐。

    吟咏喀什噶尔风情有 《喀什廛肆皆阿拉伯式》:“坐贾却似行商,店家跪倚门窗,货品由人玩赏。摆摊模样,一家一个包厢。”描绘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阿克苏小景》三首吟道:“紫颜隆准银胡,黄泥白板精庐。”“癭垂颈项何粗,白衣巴扎盈涂。”“播来白米如珠,缠回呼水为苏。”卢前在阿克苏所见的维吾尔族老人,都是高高的鼻梁,银白色的胡须,紫铜色的脸庞。一尊尊绝妙的人物与人身的塑像。维吾尔族人居住的多是木板为墙、抹着黄泥的小屋。可惜有人患大脖子病,颈项上长着囊状赘生物。这是因缺碘造成的地方病(如今食用加碘再制盐,此病趋于绝迹)。卢前看到在赶巴扎(集市)的路上,都是穿着白布长衣的维吾尔族人。阿克苏以盛产大米而闻名,阿克苏在维吾尔语中为白水之意。应当指出的是,清代又将喜好头缠白布的维吾尔族人称为缠回,强调特征,而无贬意。

    新疆还是瓜果之乡。卢前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初食哈密瓜》中所吟:“前天曾剖西瓜,今宵又食甜瓜,笑道瓜分不假。霸郎争煞,果然甜似糖砂。”以维吾尔族小男孩(巴郎)争吃之状来证实哈密瓜的香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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